2010年5月31日星期一

回到儿时

芫荽是一种奇异的香草,你只有喜欢或讨厌,没有中间路线,我这种爱憎分明的个性的人,是钟情的。

  小时候一吃,觉得很怪,即刻吐出。近来有篇医学报告,说人的味觉,是从记忆中找寻出来,也许,当年我联想到的是臭虫。

  不是没有根据的,芫荽原产于地中海地域,拉丁名的意思是臭虫。更深一层的研究,说芫荽的分子之中有种叫 Aldebydes的脂肪,和肥皂及臭虫中找到的一样。

  长大了,逐渐的接触令到我接受了芫荽,我已改变了饮食习惯,当看到别的小孩子把芫荽碎从汤里取出,反觉厌烦。

  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我来愈喜欢吃芫荽,这可能与我在外国旅行有关。去到泰国,他们的沙律中无芫荽不欢,印度人更是把芫荽磨末,是咖喱的主要成分。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有种芫荽汤,大量使用。越南人也是爱芫荽一族。中国人更爱芫荽,叫成香菜。只有日本人对它不熟悉,一尝即吐,可是一但爱上中华料理,又拼命添加。

  不只味道好,颜色还非常漂亮,你有没有试过芫荽[huàn鱼汤?它是将大把芫荽滚了,下鲩鱼片去灼熟。整碗清炖出来的,除了盐什么调味品都不必加,上桌时汤的颜色碧绿,香味扑鼻,是一项极为好喝的汤,尤其是宿醉之后,有了它,即愈。

  芫荽英文名叫 Coriander,不能和西洋芫荽的 Parsley混淆,后者只是样子有点像,但叶极大,在外国购买,还是叫 Cilantro较妥。

  也许是我这个写食经的人,味觉较为灵敏[mǐn],我发现当今的芫荽,完全走了味,一点也不像从前吃的 问友人,大家不觉得,说我发神经,但事实的确如此,不知道是否将基因改造,大量生产有无关系。当今我吃东西,回到儿时,把芫荽从汤中夹起,一片片,摆满桌面。

2010年5月28日星期五

阳光、空气、水

从前小学课本里有过这样的一课,说的是:阳光、空气、水,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三大要素。所以我们少不更事的时候,在还没让金钱、物质文明污染的时候,就知道这三大生命元素的重要。我还清楚的记得,老师一再地告诉我们,几天不吃东西死不了,要是没有了阳光、空气和水这三大要素中的任何一样,肯定活不下去。

  这对于生在物资缺乏的时代又长在穷苦人家的孩子而言,知道了这生命的三大要素,日子似乎就可以过得比较宽阔了。你想:阳光,在我们这里,长年不缺,只会嫌多,不会嫌少;空气更不用说,虽然不像阳光那样有形有款有热情,也还是可以时刻感觉到它的存在;那水呀,可是灵丹妙药,口渴解暑洗涤耍乐之外,碰到饿了又没东西填饱肚子的时候,猛喝水是最好的替代——那时候,家中没有自来水供应,路边设有公共水喉,喝水冲凉提桶取水,还免付费。老师当时没提,我们心里在问:怎么这生命最重要的三大要素,竟是生活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当然,过后进步发展的巨轮过,一切都变了样。维持生命最重要的三大要素不会引人注目,而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变成是物质文明名下的各种产物,千奇百怪,千变万化。很多人没有这些、那些就要死不活的。你告诉他,没有这些、那些,人是死不了的;他哭着脸说:是死不了,却是生不如死!所以,绝对不能重提,阳光、空气、水。

  其实,生命的维持,倘若无需掉其华丽的外层,没有人会在乎内里实实在在地、支撑着生命的根本要素。大多时候,我们不单只忽略了这些被深埋了的要素的存在,忘却它们寂寂无名、无形无声的奉献,还肆无忌惮地对它们,有意无意地予以加害。老以为,不论地老天荒,不管你如何对待,在你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必然依旧在,依旧无怨无悔,无私无时地维持着生命,就如阳光、空气、水。

2010年5月27日星期四

说梦

我学会用电脑写稿,已有许多年了。我一直认为,电脑即使再先进,还是不能与人脑匹比的。当然,它的不能思考,是最不争的事实。

  最近,我打开几年前自己储存在电脑文件夹里的资料,突然之间,对人脑便又有了更深的感触。因为我几年前储存进去的东西,它如今又照样一字不易的交出来给我。由于它是死的,所以,即使是找昨天,找刚才储存进去的资料,它还是会原封不动的交出来的。

  但人脑就不同,人脑是活的。几年前,几十年前,佛教甚至追溯到自累世历劫以来,我们往我们的脑子储存进去的东西,那些东西,就都会在我们的脑子里进行活动,到了它突然映现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同当时了。

  我有一位比我大六岁的姐姐,战后初期,天天带我上学。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她突然对我说,她昨夜梦见自己也要上学,邻家的姐妹们都在门口等她,她还在房里换衣服。母亲了她好几次,催到后来光火了,就骂她:“手脚这么慢,不要去读啦!”她于是惊醒过来。

  姐姐之所以做了这个梦,我后来懂了,这不就是她当时渴望着上学吗?于是她这个愿望就一直储存在她的脑子里,并进行着活动。那些活动,终于就在她的梦里映现出来。

  我也曾经梦见进入夜间大学读书,却因为工作的繁重而时常缺课。临到考试的时候,许多功课还没准备,于是重重的压力一直扑过来。最后,自己终于在压力重重之下惊醒了。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在我的梦里映现呢?这就是我年轻时代,曾经梦想过要进入大学的缘故,那个梦想就一直储存在脑子里,直到几十年后……

  佛家有“八识田”之说,并认为八识田是一直存在于我们脑子里的,它就像电脑的软件一样,却有着电脑软件所没有的活动功能,到了它把储存的资料映现出来,我们便梦见它活动的后果。如果我们的八识田里没有这个“因”,当然就没有这个“果”。

2010年5月26日星期三

下雨,等雨停

无季节的小岛,但必定会下雨。下雨,浪漫吗?绝对。

  在雨中细看像面线直往下的雨水有点白痴,因为被困而突然无所事事,且无奈。被困在车站里,身边也没有认识的人,除了像傻瓜般比较雨水粗细,还能做什么呢?

  本来很烦躁,觉得突如而来的倾盆大雨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使我原本想赶快回家,泡杯热茶细读今日新闻的计划被打断。定睛往远方看,希望回家的巴士赶快到来。谁知巴士偏偏如老牛耕田一样,慢得不得了,许久都不见影子。于是放弃盼望,转头看前方。雨水忽粗忽细地直扑地面,附送一片雨声。看着看着,心情渐渐平静,开始享受这样无所事事的难得机会。

  原来,下雨是为了要我们稍息。下雨,就等雨停好了。别为生活忙乱了脚步,不然为何有早晚的分别呢?除了晚作息,也可趁下雨时稍息。就这样看着粗细不一的雨水冥想,可以自编与雨天有关的故事,可以挖开遗忘的回忆,也可以看着没带伞的人们匆匆避雨。当然也可以脑袋出现真空现象,什么也别想。是很浪漫不?所以下次下雨时,就等雨停好了。

2010年5月25日星期二

泯灭人性的赌

认识这样一个青年,父母只受小学教育,父亲是小贩,收入甚丰,教养不严,孩子随时可从父母的钱罐子捞一把去花也不受责备。大家庭的长辈们周末的嗜好就是聚在一起赌博,孩子们耳濡目染,也自组赌局。他中学成绩不好,转到工专继续学业,认识一批不务正业的朋友,生命从此被定数

  等待服兵役的前几个月他游手好,当时夜市卖翻版光碟活动猖狂,他学会不需花费力气就可赚很多钱的门路。

  在警卫队服完役后,由于先前学会赚快钱,使他眼高手低,任何正当职业都不再考虑范围。更糟的是,那时足球赌风很盛,他一脚踩进去了,越踩越深,终于踩进高利贷深渊,欲拔不能,从此全家人跟着受罪。爱子心切,父母不但把养老本掏空,在工厂做工收入微薄的大姐把储蓄出来;高薪的二姐也忍痛花了好几万元为他填那个无底洞;大哥比较理智,帮过一次后就硬起心肠。

  他却没有悔改,家人无能力再为他还赌债,他就去当阿窿的跑腿。有一次不慎被捉,判刑时他为了怕入狱,还苦求父母为他还罚款。父母心软却没能力,大哥却想借服刑指望他从此改过。

  人算不如天算,他在狱中认识了一些“人物”,出狱后变本加厉,骗父母说在做邮递服务,需要用到大哥的车。除此之外,足球照赌,高利贷照借,手足的债照旧一概不还。不但他家常遭泼漆,连邻居也遭池鱼之。父母常常得为他清洗“大字报”,处理门上的漆。他完全不理会,不内疚。

  常常在晚上做的邮递服务,终于真相大白。他因为走私药品被查获而被捕。这次他没想到会因此“声名大噪”——他好大的照片刊登在各大报章上。

  他悔改了吗?想都别想。新闻报道只不过是让他早点不必再畏首畏尾而已。听说他还利用那段等待开庭下判的日子,早把后续工作安排妥当。

  出狱后,他换了一辆更大的车子,又走回老路。

2010年5月24日星期一

非洲行

 在旅途中,难忘的往往就是一些最日常的风景,而不是那些旅游化的景点。  ——叶孝忠

  非洲辽阔,路都不好,所以很多时间都花在路上。这也是愉快的。在路上,身体在移动,每分每刻的风景不断变换更新,才是旅行。车窗飞过一张张笑脸,一间间的土房子,里面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能大方的敞开一览无的家当。我应该说他们贫穷吗?但在我生活的地方,贫穷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

  经常能看见一棵轮廓分明的树,孤零零的挺拔矗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它好像站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存在。这是非洲最普遍也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景色,有种曾相识的感觉,应该就是为了这样的画面而来到非洲的。在旅途中,难忘的往往就是一些最日常的风景,而不是那些旅游化的景点。

  车子一停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冲到车窗前,递出几根玉米、几个熟蛋或可乐或烤鱼,大汗淋漓的脸庞,泛着琐碎生活的油。车子也不等交易完成,再次启动引擎,扬起一阵阵的风沙,还没收到钱的小贩,在大巴后追赶,心满意足的客人就随手丢了几张钱币,像施舍一样,捡起钱的小贩露出了笑容。这画面看了叫人心酸。

  贫穷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因为贫穷而失去尊严。在旅途中,一些事情,还是不要看得太清楚,这样才能若无其事的生存下去。旅人总著于寻找真的体验,然而他往往高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总是无法承受太过真实的真实

  举世闻名的safari,看见的其实不是真正的非洲。在当地马赛人的语言里,Safari就是旅行的意思。那名不经传的小镇或恶名昭彰的城市才是真正的Safari,但这样的非洲,旅人大多视而不见,飞快路过,到广袤的大地,看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也去了看了,应该不会再去看了。动物也生老病死弱肉强食,只是它们更明目张胆且理直气壮,何必大惊小怪呢?


2010年5月21日星期五

因材施教

在我服兵役的年代,军队中的语言是多元的。我们制服上别的小牌子,除了刻上姓氏与名字的英文字母,还以颜色区别语种。我大略记得:英文是绿色,华文是橙色,马来文是蓝色,淡米尔文是黄色。四大官方语文都齐了,还是不够的。

  因为那时还有很多军人是四大官方语文无一能通的,只能听与讲方言,他们别着的牌子是红色。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四大官方语文不懂的非华族,华族方言也不懂的,戴的是紫色。

  似乎单一颜色并不足以反映多元语文的实况,所以除了主色代表第一语文之外,牌子上还会根据个别军人懂得的第二语文,加上其代表颜色细条。由此不难想象,立军之初的困难局面,单是军人之间以沟通的日常用语,已是头大。

  在那时当过兵的朋友或许还印象深刻,那年代语文的多元化在军中还不只是表观在胸前别着的小牌子上,在军中的日常生活环境中,多种语文混杂着共存,大家都可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见招拆招地过日子。

  比如说:命令口号用的全是马来文,虽然口号精短简单,然而除了名牌子上带有蓝色的,其意谁懂?

  不过天天操练,哪个口号就哪个动作,久了就错不了;到了需要在大型典礼操演时发号司令,口号化成一大串一大串的音符,还是只能靠死背过关,具体的懵懂不变。

  来往信件、书写文件、会议记录,用的全是英文,一大群别着橙色牌子的军人,没有因为牌子的颜色不对板而幸免其责的;然后,来到照管领导下兵员,整个排,甚至整个连,排队出列,一眼望去,绝大多数是红色。

  用英文怕鸭子听雷,用华文又怕似懂非懂,最贴切的当然是用方言,最多人懂的方言就是南话。当年为了方便军官用闽南话教导属下的“福建兵”,还预备了闽南话教本,教官们的第一语文、第二语文都派不上用场的时候,硬着头皮用“第三语文”(即兴混杂着中、英、马来文外加方言)给“福建兵”上课。在今日看来,不知道算不算是最原始的“因材施教”?

2010年5月20日星期四

谁也没有看见过风

Q宝写了他第一首诗:谁也没有看见过风/不用说我和你了/但是纸币在飘的时候/我们知道风在算钱。

  写完,他读给我听,我说,怎么诗歌里面写钱,庸俗。他甜甜问我,什么叫庸俗?我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美好的东西吧。他就说,才不是,外婆也说钱是好东西!

   我意识到自己庸俗了。钱对Q宝来说,是多么好的东西啊,他很喜欢问,妈妈,我的压岁钱可以买几个蛋神?吃几趟肯德基?坐几次磁悬浮?想远了,还会问,够 买战斗机吗?有时候他要买玩具,我说,没钱。他就会说,那你去墙上按密码,钱不就出来了。我说密码里面也没钱了,他就会说,那你就念咒语:米西米西,滑不啦即,如果你不啦即,我就不能米西……

  其实他已经知道钱要辛苦工作去赚来,但他愿意用最轻松的方式来想象钱。当我们第一次在从镜子里认出自己的时候,那是巨大的飞跃,也是最大的悲哀,因为从此“我”真正变成了单数。相似的,当Q宝还有力气把钱写在诗歌里的时候,世界还是水晶一样不曾被污 染的地带,可是,我的问题是,我需要告诉他,钱,已经脏了吗?

  前两天,朱天心和唐诺在上海同乐有一场座谈,因为天心写了《学飞的盟盟》,所以有读者把她当儿童教育专家了,问她,你能给我三个最重要的建议吗,关于儿童教育?

   天心当然回答不上来,用今天的标准来说,天心大概只能算一个失败的教育者,后来天心建议我来说说,我也怯场了。能说什么呢?我当然愿意Q宝尽情享受童 年,但是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去上补习,空荡荡的小花园里只有自己跟自己玩跷跷板的时候,Q宝和我都无聊了,我说,我们也去学习吧,Q宝说,好吧。

  谁也没有看见过风,谁也看不见草生长,但是,亲爱的Q宝,对不起,童年和钱一样,都会被风吹走。

2010年5月19日星期三

鱼宴

 放着周末大好的懒觉不睡,清晨5点半就起床 ,为的是遵守和邻居的Billingsgate约会。比林斯门鱼市场自16、17世纪就开始为伦敦居民供应各种鱼类海鲜,是全英国最大的内陆鱼市场,19世纪还曾为世界之霸。

  相约到鱼市场的念头早有,但迟迟未兑现。这次要不是有邻居鞭策,列下6点必出门的黄金条约,恐怕鱼香只能滞留于梦中永远无法垂涎嘴边。

  因不熟悉路线,我们依靠手机上的地理定位系统上路。地图上的蓝点是我们,红点是鱼市场。蓝点离红点近了,幽静的路上开始飘来一个两个三个从相反方向擦身而过的身影。都是华人面孔,两手拎着蓝色塑料袋或是自备麻布环保袋,猜是装满各种新鲜收获。说不定伦敦各中餐馆的海鲜佳肴,都可追溯到这个位于伦敦金融区泰唔士河边的鱼市场。

  跋涉一小时后终于看见,在各家国际银行高耸的钢铁玻璃墙丛林间,冒出的英文大写字母BILLINGSGATE,海的味道重了。

  鱼市场不及想象中来得大来得戏剧化。原以为鱼市场会如毗邻的股票交易市场般激烈,满室回荡着呼呼喝喝,手指在空中交战乱舞。卖鱼的男人线条虽够粗壮,但言行举止还算文明含蓄,似乎不符合赫赫有名的比林斯门粗口文化。维多利亚时代毕竟远了。

  在比林斯门能找到全英国的鱼产种类。海鲜爱好者在此失控是理所当然的事。肩上的购物袋越来越沉,不知道有没有10公斤重,这辈子都没一次过买这么多鱼。

  我们的鱼宴围着烧烤箱进行。最近在看焦桐的《台湾味道》,读到他在获赠上等酱油膏后约一班“肥友”大开酱油宴很受启发。比林斯门鱼宴的菜单,肯定比不上焦桐的精致复杂,但胜在够多元化,综合了五湖四海的海鲜智慧。

  P亲手制作的otak-otak鱼肉密实、各种香料混合成的香气,一下子把大家带到了蕉风椰雨的南洋。葡萄牙血统的D,烧烤的沙丁鱼油而不腻,配上他家调配的葡式蒜辣酱,美味可口,开启了我对葡萄牙饮食文化的好奇。我胡乱做的新加坡叁巴辣椒烤魟鱼,实在对不起原版本。还好大家都被鱼虾生撑饱了,不必破坏舌上的完美滋味。在伦敦微凉的春天午后,院子里鱼香袅袅,笑声越来越放肆。


2010年5月18日星期二

请你告诉他

 拙文《再多一下下》发表后,令许多关心母语教育的读者产生共鸣;其实文章是在母语教育政策引起注意之前的一个星期就写好,并在新闻报道之前就已经电邮给编辑的。

  这么说,并不意味着,我对母语教育的课题,比大家关心得少一些。然而,我认为应该诚恳地这么说,因为它一方面印证了文本不只是属于作者的,读者有解读的自由,另一方面,它又令我更加清楚,我为了什么而写作。

  也许我是真的对文字有感情,总是不舍得让写作偏向时效性和实用性。在风花雪月匕首投枪的两极之间,我长期选择一种“无所为”的“为”。今年8月,我在14年前所写的音乐《雨季》即将重演,剧中的主题曲《请你告诉他》这个歌名,其实很能说出我在创作、教学、生活上的整体心情

  “请你告诉他”中的“他”是谁?再说一段讲堂课上的事:不久前,上课时讲到《他不爱我》这首歌里的句子“他的记忆删除得不够干净”,谈到电脑和手机里的“删除”功能对现代人的深远影响。忽然,连我自己也不曾预料到,我对着百多位学生说,在我的手机里,留着两位已经不在世上的人的手机号码,一位是我的新谣好友,一位是我的表姐。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换了几次手机,还是没有删除,也许,就只是一份不舍得的心情。

  我记得那几秒钟,记得那整个讲堂的安静,静得连我自己都听清楚了,我是对着学生,说着想要“告诉他”的话。“他”是谁?是?自己?知音?岁月?生命?还是上苍?我只知道,这样的话,平常我不会对生活中的自己或身边的人说,就是一定要在讲课的讲台上,在演唱的舞台上,还有通过文字和音乐的创作,才能以“无所为”又深知“他”会听到心情,准确地说出来。

  有些也许会说,这篇文章,又是隐喻:别等到失去了,才来怀念。如此美丽的误会,无妨诉说的真诚。只想再说一句:请你告诉他――那才是我最内在的声音,最持久的创作与人生主题。

  (《雨季》即将在2010年8月盛大重演,大家可上网http://www.toyfactory.com.sg观赏歌曲《请你告诉他》的音乐电视片段。)

2010年5月17日星期一

泰北美赛

从美斯乐继续北上,就是泰北和缅甸接壤处的一个小城镇叫做美赛(Mae Sai)。就好像新、马被长堤相隔,美赛也是被一道长约20米,比新马长堤还短得多的小桥和缅甸隔开。美赛对岸是缅甸的城镇叫达其力(Tachilek)。两国的居民可以凭通行证自由往来。美赛岸边周围有众多的旅游商店,出售两个国家的纪念品,非常热闹。

  我们站在美赛这方的桥头,看见许多人从缅甸过桥,有人手提大小包,徒步过来;有人推着小车或是踏脚车、电单车过边境,有时还见到货车穿过。他们是为了生活,汲汲营营,渡河“出国”谋生,到晚上才回返。

  本来我们可以持着护照,缴交临时签证费,就可以踏上缅甸国土。但因为没有当地人陪同,不敢冒冒然去。

  美赛镇主要街道北端尽头,就是关卡大楼。虽然是边境重要关卡, 但没有感受到那种人头动,疾行赶路过关的那种匆忙紧张喧喧嚷嚷的场面和氣氛,没有当年在香港皇岗关卡进出深圳那种拥挤情景。反而觉得来往美赛关卡的人群是在赶市集

  入夜时的美赛大街,涌现无数的摊档。摇身一变,竟然是个人头攒的夜市场,是我们所谓的“巴杀马林”。路的两旁有吃的,穿的,用的摊位,出卖各式各样的东西,种类繁多,价格便宜,还可以讨价还价!购买者可乐极了!

  一些摊主及售货员还能够以华语和我们交谈,知道他们在下午就从缅甸,越过边界来到美赛来做生意,到了天快亮时,关卡开放才回去。如此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为生活忙碌。

  其实,这情景和每天越过长堤,来往新马工作的人民一般。想起年前到内蒙古旅游,参观过在中俄边界满洲里的夜市场。很多来自和内蒙接壤的俄罗斯小城镇商人,也是穿边界,进行货物买卖交易的。

  越过边的两国人民就是这样进行交流活动,对他们来说,他们聚合只有谋求生计,没有种族、信仰、语言分歧与隔阂,没有政治,只有互惠互利,和谐相处!(緬)

[m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