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7日星期三

美满婚姻


  晚餐与好友话语不羁,我们的话题没有句号,涓涓细细,忘了时间。
  搭上最后一班地铁,已是11点左右,欲给先生一个电话,手机没电。待抵家已是夜阑人静。准备面对先生的抱怨,先生听到“咔啦”的钥匙开门声,立即从房里出来迎接我,他接过我的包包,关心地问:“与珠谈得还愉快吧?”
  我说:“对不起!想打电话告诉你迟回,手机却没电。”“没关系啦!现在就去充电。”说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回书房,继续打着他的电脑。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撘地闲聊着。
  结婚10多年,我们依然如胶似漆,但不是枷锁。我们尊重彼此的生活空间与朋友,偶尔亦会参与彼此的朋友聚会。我有两位异性知己,偶尔会发简讯分享生活,这些简讯却又成为与先生的共同话题。若说婚姻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我的先生心却如海洋,包容我的所有。这包容是建立在稳固的婚姻基础与信任上。他的善解人意,让我更加疼惜他。自由不是让我随意放逐,拿捏适度是我的自省。
  心胆相照,我们从不去检查对方的皮包、手机或擅自开启彼此的信件。先生性格内敛,但因我的童心未泯,古灵精怪,让他在家亦爱嬉闹。尽管生活奔忙,我们每天有分享不完的话题。一次,他加班夜归,我伫立窗前等待,俯瞰中瞥见他如临大敌,急遽奔跑着,我自忖发生什么事?他一返家,气喘吁吁地说:“见到厨房灯亮着,我很开心你还没睡,可以跟你多讲几句话。”他的赣直让我感动。
  虽然他不能给我最好的物质享受,但他会和我一起分担家务事;挫折时需要他的扶持,他总是在那聆听。那年母亲病重,先生每个星期不辞劳苦与家人陪着母亲一同去求诊,对我及家人的付出毫无怨言。需要往新加坡的哪一角,他风尘仆仆的电单车,永远载着我幸福地奔驰着。
  然而,婚姻路上难免有风雨,我们亦携手走过人生许多低潮。我们除了游泳之外,性格及其它兴趣各异,但我们相辅相成,彼此接纳与分享,让我们婚姻弥久如新。信任、付出、包容、关爱加多点幽默,都成为我们这10多年婚姻的座右铭。

2012年6月26日星期二

英语情人


  学好英文,不靠机械花多几个小时记词汇,也不只是背诵正确的文法,而是浸淫在英语世界的文化历史里,把自己脱胎换骨,做一个情感细腻的人。
  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一个学英文的学生出身一个非英语世界的异类文化背景,像维根思坦说的:语言是思想的载体,个人本身的思维和感觉,已经受到他那个世界的污染,他的母语,成为他深受约束的不自觉的范式,也就是很多本地知识分子学语而喜欢讲的一个字:Paradigm,这个人无论如何啃字典努力,无论留学英美多少年,拥有几多个工商管理学位,无法自我解放,他的英文绝不会真正好。
  问题是,他一见解放而转营,这个人,一旦从他的祖国出走了,如同作家高行健,他不是法国人,但用法文来思想和呼吸惯了,他不想再回到他的出身地。
  英文学得好也一样,人要感性而浪漫,另一方面,理性而清醒,因为五百年来的英文都很保鲜,因为用英语的国家如英美加拿大,没有思想奴役,讲人权和自由,那里的人活得快乐。
  电影《天使之城》,主角尼古拉基治是下凡的天使,他爱上人间一个慈悲的女医生。因为天人之隔,他不可以披露他的神仙身份,最后他要奉召回上帝身边,他有一句感人对白: I would rather have had one breath of her hair, one kiss from her mouth, one touch of her hand, than eternity without it. One.
  这句话中译罗嗦而不够传神:“我宁愿拥她一丝发香,她一个吻,握她的手一刻,也不想要没有这一切的永恒。只是一根发丝,一个吻,握住她的手一刻。”这句对白的高潮点,是最后这个One字,追随电影情节,女观众听了,必泪如雨下。
  这样水准的对白,华语电影写不出来:第一,中国没有耶教“永恒”( Eternity)的概念背景,虽然从前有七仙女和董永,白蛇与许仙,却必有一股“娘”味,《天使之城》的包装可以现代都市化,适合中产阶级。第二,英语简洁起来,可以力挟千钧,像这个One字,写出这等对白的编剧,一定是感情浪漫的情人。
  环顾身边,请问万千港女,你遇过这样的香港情人吗?如果没有,那么香港中环的英文,怎会好?

2012年6月25日星期一

逆境商数

  大家都知道海尔有个张瑞敏,但可能不知道和他并肩作战的还有个杨绵绵。
  杨绵绵是海尔集团总裁,在2011年第六次入榜《财富》杂志“中国最具影响力的25位商界女性”。过去28年,如果说张瑞敏是海尔创新变革的“精神领袖”,杨绵绵则是稳扎稳打推动高效执行的“掌舵者”。如果你以为她是个铁娘子,你就错了,她更像个邻家的老奶奶。60几岁的年龄却笑得像个18岁女生——坦诚、真实而透明,没有丝毫的虚伪和造作。
  出生于1949年之前,成长在新红旗下的杨绵绵,经历了半个多世纪中国女性的宿命。经历过文化大革命和改革开放,在杨绵绵身上可以看到中国传统女性“逆来顺受”的精神。现代管理名词叫逆商——逆境商数。
  “一切发生的就是合理的”,她这句话让我怦然心动。“我个人成长的过程就是这样的,环境不好,就要更加努力来突破这个环境。不要去埋怨环境,埋怨环境就被环境压死。你得接受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合理的,老埋怨是没用的,就不干了吗?我一直觉得女人多干点也没有什么,这点并不一定因为时代不同而改变。”
  在杨绵绵看来,正是女性在复杂的环境中成长,再加上天生母性的包容性,女性反而更能处理复杂事情,在企业管理中能处理许多复杂多变的状况。逆来顺受反而是种优势。
  杨绵绵拥有工程师缜密的逻辑和理性思维,有着研究事物本质的执著。她的管理方式也是如此,追索问题的根源,并到现场解决问题。外表上,她并不“女人”,少了一种女性的娇柔,但也不是硬邦邦的难以接近。看她和周围人谈话,可以看到她对员工的关爱,把母性的特质带到工作氛围中,也深深感受到她对事业的热爱。她说要把企业看成是大家庭,只有大家庭好了,小家庭才会好,这种融合家庭和工作的观念在她身上显得出奇的和谐。
  她成功的秘决就是沟通。“作为母亲和妻子,平时要善于传递信息给家人,让家人明白和理解你的事业很重要,自然就会支持和理解你。而这其中的意义是你要传递给他们的。”
  杨绵绵认为这也是作为女性领导比男性优秀的地方,女性更容易做到与家庭沟通与分享,而男性喜欢把事情放在心上,与家人的沟通比较弱。“感染别人是很重要的,人要把自己的感觉传染给别人,让别人和自己有一样的感受,这是一种影响力,不仅对于工作和下属的影响力,对家人也需要有同样的影响力。你要善于把你的感受清楚地表达出来,让人家和你有一样的感觉。”
  杨绵绵充分发挥了女性逆来顺受的特质:刚毅与温柔,坚忍与包容。这种刚柔并济的特质,正逐步渗透到企业和商界,打破了商界须眉独霸的定律。

2012年6月24日星期日

小小的家


昨天刚读完日本小说《小小的家》,背景是在昭和时期,战前和战争时日本的东京,通篇平淡,从女佣的角度大量细节描绘发生在东京郊外有着红瓦顶的little house里的日常生活,故事直到结束才真正震动了我。
其中穿插的是这小小的家中的主妇和年轻男子的恋情,然而,这段情感在小说里相当隐约和含蓄,也就几个片刻,后来男子被征兵离开日本,战争结束前,东京遭美军空袭,little house夷为平地,主妇和她丈夫也随房子烟飞灰灭。之后很多年,那位男子成了著名漫画家,被称为邪典派,因为其作品投射出的来的浓重的阴森感和犀利的黑色幽默,以及笼罩在黑色幽默之上的尸臭味儿,人们不知他在两年的热带军旅中遇到了什么,但相信那特异的疯狂来自战争体验。他死后为他建立的博物馆里有他珍藏的从未面世的漫画十六幅,每幅都有画中画,长方形的画面里有个圆圈,圆圈里面画的是小小的家,包括红顶屋子里的每个场景:玄关、院子、饭厅、客厅、廊檐、门廊和两女一男孩的日常生活图景,一女便是年轻主妇,另一女是女佣,男孩是少妇的儿子,漫画家将圆圈内的生活称为神圣的东西,被捍卫的东西,而圆圈外的世界则从风和日丽的春天到热带丛林的头盖骨、无脸的士兵、各种恶梦般的可怕图像。
生活细节构筑了富于质感的日常人生
漫画家似乎无比珍惜的是他与主妇发生恋情的背景,圆圈内平静安稳的小小的家的日常图景——战前,漫画家是少妇丈夫的员工,常来小小的家玩,小男孩是读他随手画的漫画长大的,圆圈里的世界也是著名漫画家仅有的温馨之作,并且被他本人收藏起来。而这段恋情深刻地影响了漫画家的一生,与之后的军旅生涯形成残酷的对比,虽然那段生活书中没有触及,读到结尾我哭了,她的令人怅惘不已就在于这段情在生活里只是一些瞬间,却留下如此难忘的美感,国画里最动人的空白。
而那时小小的家之外,日本国民沉浸在军国主义的美梦里,男人们在饭桌上兴奋地谈论着战争。因此你也可以将圆圈里的世界看成是女性主义的世界,两个女性,主妇和女佣竟然没有阶级差异,她们头靠头手拉手,亲密地一起望着小男孩,她们跟圆圈外那个战争的邪恶的世界是隔绝的,至少在这些画里,圆圈里的世界代表了生命的真谛。
在这本书里,大量的流水账一般看似无意义的生活细节,构筑了富于质感的日常人生,而我想到的是,也许这些部分在我们的小说里是没有机会出现的,我们的文化总是在寻找意义,而“小”是个贬义词。然而,正是遍布书中的“小”,却成就一部“由爱、死和艺术交织而成的感动大作”。

2012年6月21日星期四

那些年


  太太最近清理橱柜的时候找到了一本旧相簿,她翻着照片说:“年轻真好,无忧无虑。”
  那是我们在10年前背包到北印度时的照片。两个年轻背包客,买了两张普通硬卧火车票,从加尔各答到新德里,说好听是想体验生活,实际上是为了节省旅费,当年没有廉价航空,而且我们也都只是二十几岁的小记者,没有多少储蓄。
  那一次的旅程刚好碰上印度的冬天,浓雾挡住了视线,火车开得特别慢,一路停停走走,耗了27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好在我们两人都是喜欢随性而游的旅人,所以并没有因火车行程遭延误而感到毛躁,反而为自己能在沿路拍摄不一样的景色而暗喜。
  当年还不流行上网找旅游资料,所以每次出游总是会在背包里藏着一本又厚又重的旅人圣经——“Lonely Planet”(《孤独星球》)。当然对我而言,另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就是我的摄影器材:30多卷黑白和幻灯胶卷,每一卷都好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用密封袋包起来护着,因为每一张曝光在胶卷上的画面,都是用心拍摄的。
  比较起数码相机,胶卷上的号码能让爱好摄影的我们,更用心去拍摄。尤其是每当相机上出现30号的时候,提醒我们下来只剩下6张照片,之后每一次都会格外用心选择的按下快门的时刻。
  回头看那些年的照片,如果再回到同一个地点,我想我不一定能拍出一样令自己满意的照片。可能就如以前教我设计的老师常对我们说,创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递减。照他的说法,这是因为随着人变得更世故,创意就会在不经意间流失。
  当年我的摄影技术肯定没有现在纯熟,拍出来的照片也因此没有匠气,只是纯粹以好奇和关怀的眼睛来捕捉每一个画面。看着自己当年的作品,想起太太的话:“年轻真好,无忧无虑。”

2012年6月19日星期二

食相族


  亚洲人爱吃,更爱为食物照相。不信你看面簿、博客上,贴照片每天记录早午晚餐茶点夜宵吃什么的,多是亚洲人。智能手机的出现让面簿友能够在网络日记上时时刻刻留下他们的饮食脚印。
  我与食物的情感仅停留在用餐那一刻眼睛与味蕾之间互动的效果,还没有发展到要为盘中餐留影纪念的地步。朋友爱照,我乐得奉陪。在外用餐正要动筷,常会被同桌食友喝止。“等一下,先拍照!”跟着亮出“爱疯”,对着桌上菜肴卡嚓又卡嚓。一分钟不到,眼前美食已广贴面簿任人赞评。
  有时看别人放上网的美食确会怦然心动口水欲流。但不是所有食相都看似美味可口,有的反而让人赞不出口。一些常下厨的面簿友特别爱传送他们每日的实验作品。看着他们的得意作,我常暗自祈祷对方千万别请我到他们家吃饭。当然照片可撒谎。
  好看的食相未必好吃,好吃的菜肴未必上镜。有一次在伦敦为同乡友人烧四川菜,对方吃得很尽兴并在第一时间把桌上的食物贴上网。可惜不知是我不够注意菜肴的卖相还是受现场灯光的影响,实际上十分美味的一餐在网上看起来却是黑乌乌的一团,真叫人难过。
  英国有个也爱为食物留影的小妹妹,开设博客专门记录每天在学校用的午餐。9岁的玛莎会为每天的校园午餐打分,评点每一餐的健康水平和卫生标准,有没有找到几跟头发。玛莎这个看似单纯好玩的课外作业却不小心把她卷入了大人的政治世界里。
  学校供应的餐食近年来在英国是个颇惹口舌的话题。电视名厨Jamie Oliver好几年前善用自己的号召力,通过电视节目批评英国学校所提供的餐饮太肥腻,并成功提升了校园餐的健康水平。最近他更与英国教育部长展开口水战,批评他鼓吹的私立学校制度间接让这类学校可免受校园饮食准则的限制。
  玛莎的博客吸引了逾400万网页浏览次数。来自不同国家的小学生也在博客上分享他们的校园餐。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校园为学生供应的饮食要比玛莎学校来得健康得多。玛莎学校所属的市政局见博客可能会对校方食品供应人员造成威胁,竟然要玛莎对校园餐少做批评,还禁止她带相机上学。这一举反而把更多眼球吸引到玛莎的博客。“O”大厨还在网上留言,叫玛莎要坚强。
  好在这个故事最终以喜剧收场。荒谬的市政局在众多批评声中终收回封机令。玛莎通过博客为一个专为非洲学校设置厨房的慈善机构筹款,目前已筹得了超过8万英镑的款项,远超7000英镑的最初目标。网络食相,原来不只可分享美味,善用的话,还可散播人间温暖。

父亲的模样


  美国研究调查显示,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男人——父亲。
  前天是父亲节。多少孩子或母亲,腾出时间陪父亲度过这个节日。
  多年来,女性的角色和能力在职场和其他方面受到肯定,但相对地,男性的角色和能力,却未在教养孩子上受到首肯。社会中仍存有一些不合理的性别角色期望,许多人仍相信孩子是比较“属于”母亲的。即使没有任何研究证据显示,母亲在教养孩子上比父亲适合,而母亲却被假定为真正的亲子教育者。社会已成功为母亲争取更长的产假,但是父亲的“陪产假”、育儿事假(child care leave)等,仍是不足或失之平衡的。
  每个男人都想当好父亲,即便是受教育不高的男人,也希望孩子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过去这10年,我们看到父亲的角色开始受到社会认可,政府和民间组织也举办各种活动,希望托高父亲的形象与地位。但是,这毕竟是个父系社会,很多家庭的生计仍由男人一肩扛起,因此许多父亲在家庭中还是处于经济支柱的角色,大部分父亲都认为最重要的家庭责任即是赚钱养家。父亲,仍是个冰冷的称呼,严肃、不善沟通、鲜少时间相处,很多场合,爸爸仍旧缺席。
  孩子的成功,你错过了吗?孩子的失败,你参与了吗?爸爸,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为何牵不到你的手!
  根据心理学研究,父亲是孩子建立安全感的源泉,孩子的父亲的鼓励和支持下,也较对面对和克服未来生活的压力与挑战。
  孩子在幼年时,常以父亲为心目中的崇拜偶像。通过父亲的言行,得到社会化学习的模仿与认同;通过父亲的教导,获得进入知识殿堂的钥匙。父亲在现代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更显举足轻重。但是,往往发现很多父亲都因种种因素,包括工作和私务等,放弃这项艰巨的任务。母亲反而变得责无旁贷,相夫教子,多数女人都拿出不错的成绩单。
  许多父亲不晓得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甚至反而成为伤害儿女的父亲,以致于造成夫妻关系、亲子关系的家庭危机,最后延伸到社会的危机。一个父亲的完美,源自母亲(妻子)的包容与体谅。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好帮手——妻子;美国研究调查显示,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一个伟大的男人——父亲。从妻子身上,充分体悟这点。她是长女,有三个弟弟,从小她父亲忙于自己的事业,也传授她许多经商与待人处世之道,因此培养她成为今天处事果敢、创意不断的个性。她感激父亲的调教,受用不尽。
用爱去灌养孩子,比用钱更实际,更有效率。

2012年6月18日星期一

寻找阿拉伯街


作者为国大中文系助理教授,来自德国,2007年来新。
阿拉伯街到底是什么?印象纷繁,却很难结合起来,形成一种完整的概念……找不到一种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唯一能肯定的是,甘榜格南的气氛的确很吸引人。
  小印度算是我较常去的地带,享受夜晚的喧哗;牛车水也是偶尔会去的,尤其是在那边发现了一家颇爲地道的川菜馆之后。唯有阿拉伯街,我一直没有去;住新加坡近五年,对甘榜格南这一带却只有很模糊的概念。
  几天前,终于坐地铁至武吉士,想去了解一下,所谓阿拉伯街,到底是什么样?
  因爲不熟这片地盘,首先到了叫做阿拉伯街的那一条路,在一家自称提供土耳其菜的餐厅吃晚饭。味道一般,跟我所熟悉的土耳其菜(德国有数目庞大的土耳其移民群,土耳其菜因此到处可见)也不大一样。阿拉伯街显得有点昏暗,也不大繁华。
  马路两旁是双层楼的老店屋,很类似于小印度与牛车水,开各种卖中东及地中海菜系的餐厅,还有几家商店,以地毯、穆斯林服装为主。有意思的是,许多房子原本并非马来人的商行,反而有不少是由华人等其他各族所开设,可见甘榜格南原本是很多样化的地带,各地商人在此接触、交易。
  走出餐馆才发现,原来是去错了地方;周围几条街道,都比这条“阿拉伯街”更有意思。往北,是金色屋顶的苏丹回教堂,晚饭期间还很忙,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往南,有一排廉价餐厅,一看便知道是卖地道的马来菜,桌子都摆在路边,许多人或用餐或聊天,亲切又热闹。
  信步走来,最显眼的应是这一带的服装店。尤其是女装,金碧辉煌的丝绸长裙,跟小印度的鲜艳纱丽不相上下。无意间又走进了一家香水店,千百种熟悉与陌生的香味令人迷茫;老板又专从世界各地购买奇形怪状的香水瓶,摆放于特制的木头格子中间,在金色灯光下,像由奇异宝石制作的工艺品。√√√√√√√√√√√√√√√√√√√√√√
  甘榜格南的街道并不很宽阔。安静的小路与角落里,藏着种类不一的酒吧,从黑玻璃窗的夜总会到路边咖啡馆都有。来到这里的顾客,也是各色各样:马来青年、本地上班族、外国观光客,同样在享受甘榜格南的夜色。
散步一会之后,也去了一家酒吧,在三楼的阳台上观看甘榜格南的屋顶,以及远处的高楼大厦。从高处观望这一片小区,还是感到疑惑,阿拉伯街到底是什么?印象纷繁,却很难结合起来,形成一种完整的概念。马来文化的交汇地?多种传统的接触场所?外国游客的娱乐场?可能都是,但又不全是。找不到一种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唯一能肯定的是,甘榜格南的气氛的确很吸引人,希望不久可以再来,多探索一下这一地带。

2012年6月14日星期四

中医西医


  一直以来,老妈告诉我,阿姨不信中医,尽管因年老而多病缠身,有些病痛西医似乎久治不见功效,还是不肯尝试以中医治之。
  不久前,阿姨来新,果然问我是否“信”中医?这“信”字在这里作何解?是迷信、相信还是诚信?对于四五十年代就旅居泰国的阿姨来说,我猜想她对中医的认识,多半是停留在:中医等于江湖卖膏药,要不,便是让病患者喝符水。所以,“信”中医意味着“迷信”。
  今时今日,中医术已被证明具有科学根据,不少医院已认同中、西合医,以更全面的让病人受益。所以,中医肯定与“迷信”无关,也已超越了“相信”与“不相信”。因此回答阿姨,“适合”与“不适合”应该是较妥当的答案。至于是否适合,应该是依病情、体质,等等来做考量。
  但,如果阿姨说的是“诚信”,那我便难以作答。“诚信”受质疑,肯定不是中医独有。没诚信的西医,不也常常见报?这类新闻听多了,也难怪近日寻医,大家都先问“可信与否”?这里的“信”,肯定是指“诚信”。
  只是,在成人世界里,黑白从来不是那么分明。比如,不对的人不一定不是好人,因为“不对”的定义、尺寸会应情况而更改,也会随不同的价值观而更改。雏妓案件为佳例。有时或许人家是真的为你着想,你却存有疑心。也罢,却不好好寻问答案,硬设立布满陷阱的问题,以取得自己想听的答案,因而断定别人的诚信有问题。
  请别误会,我没意识在这里“轰炸”中、西医,只不过借用中、西医来做引述。当然,其他各行各业,都存有“可信”、“不可信”的问题。作为销售服务者,在赚钱之余,千万要保持一定的商德与诚信。如果问心无愧,大可不管别人的闲言闲语。作为消费者的,自己也要做好功课,然后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定的责任。
  我们每个人都极可能同时扮演消费者与销售者的角色,所以骂人的同时,也可能在骂自己。套一句近来流行到不行的成语互相提醒,万事还是“步步为营”为妙。

2012年6月12日星期二

育婴经


  上个月时代周刊那张火爆的三岁儿吮吸母亲乳头封面照刊登时,我正好刚投入身为哺乳动物最原始重要的工作,日以继夜地为下一代供应奶食。
  为人母前,我对母乳喂养和其他育婴知识知道甚少。过去在印尼从事一项妇儿保健与教育项目常要到乡村视察活动进展,好几次当地工作人员把我带到乡村诊疗所与当地的保健工作者和母亲们交谈以了解他们的需求和项目的成效。
  四五十个大腹便便的准妈妈与胸脯半露在喂奶的新妈妈挤满一室,等待做体检。当中不少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女妈妈。她们常以为从首都来的人就必然见识多,要我们提供育婴知识。当时对育婴一窍不通的我面对这种尴尬场面,只好坦白说自己未为人母,她们懂得要比我多。
  当了妈妈后才发现人们对母乳喂养和各种育婴方式的意见特别多,而且极为坚持己见。世界各地的家长们一谈起抚育宝宝应该怎样又不该怎样,就像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谈起当地的历史和政治那样充满激情和火药味。
  拿喂母乳来说,人奶对婴儿与母亲的好处已普遍受现代社会的认可。但哺乳该采取什么姿势,什么时候引进奶瓶,哺乳到婴孩多大才最理想等相关课题仍旧是诸侯纷争的领域。
  时代周刊的封面像捕鱼者扔进鱼池的炸弹,不仅在水面上泛起大小涟漪,还引发几场震耳的小型爆炸。女权主义者不赞成母乳喂养以及与婴儿充分接触的那套育婴方式,认为会降低女性在职场上的专业身份,影响夫妻之间的平等关系等等。也有人觉得孩子两三岁大还喂母乳很猥亵。将母乳进行到底的那一派妈妈们则说这样的做法非常符合生理自然,希望越来越多人持续喂母乳到幼童阶段,普罗大众见多了自然会见怪不怪。
  育婴方式只要不违反基本的保健原则,其实没有所谓的对错,纯粹个人偏好。是否管用还要看不同宝宝的习性倾向。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说起自己的育婴观都好像是一部神圣不可侵犯的经书,连稍微提一下眉毛也算是亵渎?
  或许为人父母者都想为自己的心肝宝贝提供最好的,毫无保留地投入百分之百的感情。一旦有人质疑他们的做法,就有如在质疑他们的爱。更何况喂母乳一下子把女性的胸部从神秘的性感部位,变成实用的喂食工具。怎能不叫妈妈们挺起胸膛维护自己的母乳道理?

公道


  14岁以前的旧居是生命流荡中的重镇;从那里开始接触了生活中的道德,从那里开始体验了人与人之间厚重、温馨的情义。
  由五间店屋连接而成的旧居,底层两个单位是修车厂,另外三间店面分租出去当商行,楼上住着约11户类似我家一样的家庭:孩子四五个,男的朝九晚五出外工作,女的在家相夫教子当家庭主妇。
  屋主是一位年约五六十岁人称“头家”的退隐江湖人,戴着一副厚框眼镜,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左右手臂分别纹有青龙与白虎的刺青。印象中那一带的街坊们都相当敬畏他,难以解决的江湖纠纷,经他排解往往都能和气收场,听说他凭的就是所谓自在人心的“公道”!尽管他习惯上跟大人说话总是“出口成脏”,但对我们这些在他午睡时吵得天翻地覆的小瓜,他除了拿条藤鞭作个样来吓唬我们外,从来不曾恶言呵责,尤其有时他硬是要挤出慈祥微笑的那种五官组合,说真的,到今天想起还是会立刻想到周星驰的电影而大笑不已——他是我小时候学得最早的一课人生题:面恶心善!
  那时候的小孩过的都是一种玩乐的日子,父母亲没时间管,管的都是左邻右舍的阿姨叔辈们。那时候人们都相信大人会给予小孩一个公道的教育,吃喝玩乐中也会灌输小孩一些正当的价值观。
  租户中有位海南话称为“姐梅妈”的妇人,中年守寡,为人聪明正直、通情达理,若是住户煮食间发生龃龉,由她来主持公道,很少有人不信服的。母亲生性柔弱,口才又笨拙,自父亲逝世后经常被其中一户人家欺负,若不是屋内还有这位姐梅妈为母亲打抱不平,我想母亲的日子会更加的难过。姐梅妈不只仗义执言为母亲挡解无理的对待,也教会了失去生活支柱的母亲如何生存下去、如何继续养育她的孩子们。因此搬离旧居后,母亲逢年过节,必定会领着她的孩子向这位姐梅妈拜年,甚至后来她老人家告老还乡,母亲每次回海南岛探亲,必定会先绕去另一县市姐梅妈的乡下探望她后才回自己故里。好多年,每当母亲与我闲聊起旧时事,总会提起她老人家种种的好,挂念她、想念她,母亲一直身体力行的奉守着受人恩惠永世不忘的饮水思源精神,自己长大后也一直不敢忘记公道自在人心的教诲。
  那时候的街坊,凡有嚣张乖离公道者,必定被人唾弃与指责;不言而喻的是非黑白在生活中慢慢约定俗成,纷争也很少需要惊动警察来解决;往往道理一摆开,理亏的总会自动道歉不再重犯,或者收声黯然离去羞于对峙,得理的也不会逼人太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想一踏入21世纪,邻里纠纷竟然连法律都解决不了,搞得多数的忍气吞声者在无可奈何底下,最后还得选择搬离来姑息无理取闹者。而为了伸张正义,责难让狗随处拉屎者,结果反落得成为滋事方而被罚款结案。我那位外国朋友就常为此事调侃:若您等还赞赏此君所为,若您等还认为他是在替大家主持公道,那么,大家就应该还他一个公道;不多!呼吁300人,一人少吃两餐省下个10元,凑得总数3000替他缴罚,别光在嘴上为他鼓掌!

2012年6月11日星期一

1+1=?


  我们家三个儿子,三个人,三个样。
  老大在英华中学毕业后到美国念医学工程,每年暑假都会到上海实习,去年在美迪西公司研发部做癌细胞药物测验,每天要为白老鼠抽血打针,刚来时公司同事都称他小帅哥,后来都直称他抽血王,对白老鼠抽血又快又准。原来,每开发一种药物真是需要牺牲几百万或千万只白老鼠。他在学校做教授的研究助理,也是解决问题高手,逻辑分析能力强,在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1+1=2。
  今年他到辉瑞公司市场部实习,希望能了解研发和市场部之间的流程和互动关系。刚好公司推出新产品,他参与了新产品推出的市场计划,从内部推广到外部推广,小伙子说大家开会时都争论不休,视角不一样,立场不一样,方法不一样,没有绝对的对错。一个市场计划需要耗费几千万,他说原来市场客户是用钱炸出来的,从视觉,味觉,触觉,听觉,都必须投其所好,这个学工程的男生,开始了解品牌价值不是1+1=2算出来的。
  老二可乐坏了,哥哥终于承认许多事情不是方程式和逻辑能解决的。他在初中一就和弟弟到上海中学国际部读书。这个左撇子,从小就爱和哥哥争辩,1+1=11是他的逻辑,确切说应该是他的想象答案,他会争辩为什么不可以是11呢?然后比手划脚,能辩善道,为了就是要说服你答案可以不只一个。碰到他钻牛角尖和你争辩鸡和鸡蛋或sense和non-sense,你会举双手双脚投降。他说科学是找到答案的领域,还没找到答案的领域叫哲学。科学是已知,哲学是未知。
  我们家老三呢,从来不加入争辩,更不要说站边。1+1?他头一歪就猜:是7吗?你瞪大眼看他,他就头歪另一边:难道是8?一副无辜的表情,是非对错有那么重要吗?他从不和哥哥争辩,没原则就是最好的原则,永远是最好的倾听者,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他能因为一个老乞丐带个小孩跟他讨钱,因身上没钱给,回家后还担心刚才那小孩吃不到饭而闷闷不乐。两个哥哥也从不欺负他,还老会帮他“力挽狂澜”。他在学校和奖项永远无缘,但人缘却挺好。
  对哥哥的好成绩,他会真心赞美:Wow, good for you. I am not academically inclined.
  他对读书没啥天赋,态度还真不亢不卑。有一天,他给我看了网络上的一段话:“考100分的学生你要对他好,以后他会成为科学家,考80分的学生你要对他好,他可能会成为你的同事,考不及格的学生你要对他好,以后他会捐钱给学校的,作弊的你也要对他好,他将来会成为你的老板,中途退学的同学,你也要对他好,他会成为比尔盖茨或乔布斯。”我哈哈大笑。
  孩子不是用社会的标准去打造的,而是得用心去发掘和阅读的,他们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

2012年6月9日星期六

送行


  科技发达,视频、电邮、电话,世界之大也如咫尺,但离别,那份悬念,仍会在忙碌生活中泛上心头。思念多寡与情感的深浅,潇洒豁达与否,又似乎画上等号。或许离别的感伤,会在各自忙碌生活中沉淀,渐渐习惯彼此在地球的另一端,忆起对方,就让科技的桥梁传达思念。
  我家就住在白沙,20分钟车程就抵达机场,送机接机成为再自然不过的事。每当送亲人好友远行,思绪开始随着车子往机场的高速公路奔驰……远远耸立的民航控制塔出现在眼前,知悉亲人好友离别在即,时间不会为彼此的情谊多蹉跎,盘踞在心中是五味杂陈。
  那时刚新婚,先生得常出国公干,一飞就是几个星期至几个月,家翁、二姐、朋友来相送,临别总是依依。一次先生到了台湾工作,正好遇上台湾近百年来的921大地震,先生杳无音讯,上司见我揪心惶恐,特地让我请假等待消息。时间仿佛忘了发条,等待是如此磨人。千思万缕中,先生终于在摇晃的酒店中仓皇逃出生外,平安回国。在大自然面前,人如蝼蚁。灾区岌岌可危,先生数日后又得返台,惴惴不安与不舍,我们再度挥别。“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切上心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思念已升起。待飞机徐徐升空的那一霎那,我当场泪洒瞭望台。当下希冀先生能不要再飞。
  几年前,一位知己从国外来新;回国时,先生答应载我到机场送机,却因他迟起身,误了班机,好友早已进了闸,关了手机。我不知这一别,何日再相聚,先生见我怅然若失,拍了拍我肩膀,我压抑的情绪决堤,一路上,泪就一直簌簌流……
  每当在上海工作的弟弟回新度假,回返上海前皆叮咛家人别相送,免徒感伤。然而,无法割舍的亲情,仍让姐弟在机场话别。登机前,坐在机场内那间古早味的咖啡店,欢声笑语中饮着温热的咖啡,嚼着牛油面包,却掩藏不了弟弟的落寞与大家的万般思绪。为了年幼侄儿与侄女,好想要他脚步驻留。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聚聚散散,且行且珍惜。

2012年6月8日星期五

那人独居


  “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上帝创造了天地后,创造了人,也设立了婚姻、家庭,社群的关系。
  或许你不信这样的创造论,但是不能否认几千年来,人类都是群居的,开始就是一堆堆的居住山洞、土屋、茅舍、木屋里。
  然而,我们已进入了“独居”的时代,新加坡2010年的人口统计里,只提到单身人士从2000年的30%,提升到2010年的32%, 单身不一定独居,所以在本地独居人士的比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在美国每四户人就有一户是独居人士,而德国、法国、日本这数目就更高了。
  当你多年来,出入都要向长辈“报平安”;不回家吃饭,也得打电话先交代,那你一定会享受那出入自由,没人烦你今天有没有吃饭的独居生活。
  当你在办公室过了紧张的一天,对着上司、下属、顾客,送往迎来,那被称为“Plugged In”(就像电线一直在插头上,电流一直往外流)的生活,那你会很庆幸回到不需要“应酬”任何人,无人来骚扰你,让你完全松懈,让你“充电”的空间。
  但是,一人居住的家,也是培育古怪的行为、怪癖的性情的温床。独居就是自我完全都释放的空间,那人可以无拘无束的“放纵”自己,有人称它为“秘密的单身行为”,也有人称它是“没有社会准则来测量的生活”。
  你可以晚上十二点煮快熟面;可以直接用汤匙把冰淇淋从盒子送到嘴里;可以在凌晨两点,开动洗衣机;散放在餐桌上的衣物,叠在洗碗盆里的碗碟,都可以留到你自己也不能忍受才去清理。你可以裸体在屋子里自由走动,也可以在浴室里引吭高歌;可以自言自语,或与宠物对话。
  久而久之,那“居家”的你,与那“公开”的你,越来越不同。每个人都有私己的一面,只是独居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向这方面发展。
  当你发现,你只坐在电视机前用餐;与一群人旅行时,感觉很有压力;朋友来你家住几天,你就开始不耐烦;我行我素、随心所欲,渐渐的不觉察到他人的需要,那是警钟响起了。
单身不一定独居,但是,独居的人都是单身人士。单身同样可以拥有积极的人生, 享受天伦之乐,享有朋友之情,更应该有健康的人际关系。
  但是,如果独居的人没有刻意的改善自己,积极“再学习”与人相处,迟早会被人冠上“古怪老人”、“神经质的老处女”,那么,那人独居就真的是不好了!

2012年6月6日星期三

多一点包容


  刚过去的星期日,出席了一场以自闭症为主题的讲座。这一次的讲座我是以双重身份出席。由于在这之前教导了这批患有自闭症的中学生摄影,身为摄影导师的我,为学生在讲座上展出的一幅幅摄影作品感到自豪。
  我同时也是以父亲的身份,跟与会者分享我儿子自三年前被诊断患上自闭症后一路走来的经历。还记得当医生告知乐乐的诊断结果时,我根本毫无头绪什么叫做自闭症。
  还记得拿报告的那一天正好是元旦前夕,心想老天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吗?在新年初始时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震撼:如此可爱的小胖子怎么突然给他套上了这么沉重的枷锁,多了一个“特别需求孩童”的标签。那一年元旦,我没有如往年般许下行好运、求升职的愿望,只是由衷祈求乐乐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
  这几年来,虽然我们都已经接受乐乐患自闭症的事实,也积极让他接受语言和行为治疗,可是就如专家在讲座上所指出,自闭症不是病,不像感冒或头痛,吃药就能解决;患自闭症者也不会痊愈,这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马拉松,需要家人扶持,以正能量去与它对抗。
  我明白我必须以积极态度去面对乐乐的病况,不过有时难免情绪陷入低潮。去年圣诞节前夕,我带了乐乐到购物中心闲逛,他在一间商店内不小心把圣诞摆设打翻后,开始歇斯底里地哭闹,店员气冲冲的骂了我们两父子。我对着店员不停道歉,然后再向她解释乐乐患有自闭症,感恩的是,那店员听了我的解释后表示体谅,然后反而还设法帮我安慰乐乐。
  那一夜,回想起早前发生的事,我忍不住落泪。
  我知道我还得学习克服和接受旁人投以异样的眼光,因为我不可能向周围每一个人解释乐乐的情况,只是希望有更多人能认识自闭症。你也许无法想象,就算只是多一点点的了解,都是让自闭症患者和家人更容易前进的帮助。

早餐的表情


  在外地生活的新加坡人凡碰面,必要以家乡美食为话题。在哪可吃到地道的炒粿条辣死你妈?最想念的是肉脞面还是罗迪布拉大?皆是有助于暖场哈拉的开场白。久而久之我开始厌倦吃的话题。新加坡人难道除了吃就不能谈点别的吗?但我毕竟爱吃,最想念的就是新加坡早餐。
  每次回国的指定动作,就是到四马路观音庙对面的熟食中心用早点,到固定的摊位买水粿猪肠粉炒米粉炒黑萝卜糕。难得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从小吃到大的摊位还在。卖猪肠粉的安娣昂哥仍是话很少,低着头双手迅速地在为顾客准备食物。坡式早餐一下肚,就如孩子身上早剪掉的脐带重新接回母体似的,有了温暖踏实的回家感觉。
  在英国所谓的英式早餐,大致由鸡蛋、香肠、培根、番茄、蘑菇、焗豆、土司综合而成。所谓的苏格兰早餐和爱尔兰早餐也大同小异,最多是把香肠换成当地出产的白或黑猪血肠。坐落英国全岛各地的B&B民宿,常以他们所提供的英式早餐为卖点。食材当然是越地道越好,若能出自民宿的菜园、鸡寮猪寮就更理想不过。
  新加坡早餐与英式早餐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非一样式而是种类选择繁多,华巫印洋式以及这些饮食文化各个之间的互动,为坡式早点创造了异常丰富精彩的面貌。这些诱人的口味,还要配搭悠闲的环境和精神状态。最好是坐在天花板打着电风扇,家具以大理石餐桌与藤木椅为主的口羔呸店里。开着冷气、采用塑料餐具的现代食阁就少了份南洋悠闲早餐的表情。

2012年6月5日星期二

茶之战


  你知世界最贵的茶为何物?不是生长在武夷山高岩峭壁上稀罕的大红袍,或是用熊猫粪便种植的新奇熊猫茶,而是一种在中国到处都能买得到,名叫“王老吉”的红罐凉茶。“王老吉”这品牌在2010年被评估为价值人民币1080亿,目前是导致两家公司对簿公堂的罪魁祸首。
  王老吉凉茶源自广州,发明于清道光年间,至今已有184年的历史。当时广州爆发疫情,草药医生王泽邦(又名王阿吉)采集了岗梅、金沙藤等10余种山草药,研发出一种凉茶配方,清热祛湿,救了很多人,民间从此也就有了一家“王老吉”凉茶店。
  辗转多年,王老吉凉茶秘方传至其后人,但“王老吉”三个字在中国却成了国家资产,被广药集团注册为商标。王氏家族的香港鸿道集团成立了加多宝公司,在1997年跟广药签了15年的独家商标使用权,以便在中国销售红罐“王老吉”凉茶,广药则保留生产及经营绿盒装王老吉。多年来加多宝不惜砸重金、花心血把区域性老字号“王老吉”打造成中国全国第一品牌,市场调查虽显示消费者不区分盒装和罐装的王老吉,但每年红罐销售收入却是绿盒的10倍,这庞大的差距终成了日后双方关系恶化的导火线。加多宝的商标使用权终在去年年底结束,虽期间也签了新合约并追加到20年,却因为被发现是在受贿下签署被判无效,而广药也想乘此机会把这头金牛收回来自己经营,因而掀起此刻在法庭和市面上都打得火热的“王老吉之战”。
  当年加多宝用廉价与广药签署商标租贷合约时,就应预见日后会出现这种“帮他人养子”的状况,只不过当时鸿道已有大陆以外“王老吉”商标拥有权,惟独国内商标是属于广药的,所以便采取租贷这种折中办法。问题是为何那时鸿道并没有向广药提出买下商标的建议呢?15年前的“王老吉”仍默默无闻,价钱相对来说应该不昂贵。另一种鸿道当时可采取的办法就是在国内避用“王老吉”商标,一开始就注册和塑造新品牌“加多宝”。这种例子在国外很常见,例如美国汉堡王(Burger King)当年打入澳大利亚市场时,发现其商标已被当地一家外卖店注册了,因与澳洲加盟业者商量改用另一个汉堡王已注册的商标“Hungry Jack”;而后者更厉害,在注册时加了‘s’,直接拥有“Hungry Jack's”的商标 ,导致日后加盟者反客为主。
  或许是成本风险考衡,也可能是眼光浅短,无论如何,若非当年加多宝走错一步,也就不会招致如今这种双输的状况了。 (传自北京)

2012年6月4日星期一

告医生


  一位移民北美的老同学,回来新加坡“度假”,原因是他的行医保险到期,要等待核准更新,缴交保费后才敢继续看病人。

  他告诉我,在没买保险的情况下看病人,万一出了差错,被病人控告,诉讼败诉,除了名誉受损,还得赔偿巨款,毕生积蓄,就此付诸流水!

  那天晚上,和他围绕着“告医生”这话题谈了许多。在北美,医生在他的行医生涯中,没有被控告过者非常少。有人采取“不做不错,少做少错”的态度行医,但是少做的结果是经验不足,更容易出差错被控告。有人为了避免被告误诊,干脆为病人作了很多项的检验,万一被告,可以作为没有疏漏疏忽的证据。这么一来,医疗费用就无形中增加,病人负担也相应加重。

  医患关系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患者凭着他个人看法,自以为是的理论,对医生不信任,加上有旁人怂恿投诉控告医生,要求赔偿,道歉认错。这种行动使到被告医生深受困扰。北美就有过医生因为不堪这样被控告的压力而寻求短见,实属不幸。

  我也尝过这种滋味。有一回,门诊部来了一个病人,在那里发牢骚,他已经等待一个多小时。原来他的病历记录还找不着。护士为了不让他久等,问我是否能先看这个病人。我见到这病人,一眼就认得他,而且还清楚记得他的病患情况,于是毫不犹豫答应看他,把检查结果,详细记录在一张新的活页病录上,容后放回他的病历记录去。

  谁知道几星期后,医院收到投诉函件,说我没有病历档案看病是不应该的做法。一时之间,令我十分气愤。好心没有好报!令我困扰一个时期。

  很多情形,患方会找到很多投诉的理由指责医生,例如态度冷漠,高傲,寡言,迟到,不专心,不耐烦,听电话,高谈阔论,心不在焉等等,碰到医生解释病情表达能力欠佳,医生甲和乙所解释的又不一致,也是投诉的理由。

  当然,树大有枯枝,医药团体也有极少数不肖分子,缺乏起码的职业道德和责任心。多年前香港有医生做手术时打手机,南京儿童医院医生忙于打游戏,未及时作出治疗,酿成严重后果,都得到严厉处分。当然,专业团体对他们的行为是不会姑息的。

  医患冲突,成对立状况,很多时候是医患双方沟通出了问题,那媒体又有没有责任呢?报道是否偏袒,不公正,没有小题大做?是否缺乏专业水平及独立判断能力,没有了解相关医学知识和作深入调查,只顾广泛求证先入为主的想法来作出判断报道,误导读者,进一步激发对医方不信任情绪?清华大学王教授认为,社会舆论把对医生的负面评价夸大,对医生有负面印象,更加深医闹事件。

2012年6月1日星期五

铁塔


  位于武吉巴督自然保护区内的铁塔,背后是一段新加坡二战时期的故事。
  我不知那里有铁塔,是误打误撞发现的;站在长长的马路一端,我远远就望见了。我向前迈步,心里有一份莫名的忐忑,还未走出几步就看见一只四脚蛇大剌剌地过马路,我停下来它也停,双方就这样对峙了一阵子,直到它听到了车声才惊慌地冲入路旁的丛林,许久还听得见它在丛林里噼噼啪啪逃走的恐慌。
  铁塔在一排梯级之上,无法接近,因为被铁篱笆围住了。从前,铁塔的所在是两座纪念碑,一座是纪念日军亡灵的“忠魂塔”,一座是纪念抗日军人的纪念碑。我们知道当年日军侵入新加坡,最关键的一战是在武吉知马山一带打的,也即是最多人命伤亡的一处地方,因此日军占领新加坡之后,会想要在附近的小丘上建一座“忠魂塔”,慰藉亡魂。抗战的俘虏请求为抗战者建纪念碑,于是12米高的“忠魂塔”的后面就是一座约4.6米高的纪念碑。
  而今碑塔皆无,因为在日本投降时,日军把塔和碑都毁去,毁得毫无痕迹。今天你若到原址,只能看见那一排梯级(据说已经过修饰),和一个貌似一本大书本的碑,简单地叙述一段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但是我们究竟需要多大的书本,才能够记载人命骤然于炮火中消逝的惨烈?我们需要多厚的书本,才能承载那些厮杀和惨叫的悲痛情绪?我站在那一排梯级上,我以为此行总能看见些什么的。
  然而我究竟看见些什么?
  那里很静,很静。我只看见一对驱车前来的老夫妇,男的准备摄影器材,女的慢慢地走着,看着。在那里,一种历史的尘埃好似已然沉淀在梯级上。当我抬头望着那庞大的铁塔时,心头百般滋味。这座铁塔,是新传媒的输电塔(transmission tower),在太平盛世的今天,负责将各种资讯传送到各家各户。铁塔之上有鸟窝,微风一拂就有几根小枝轻轻摇摆。
  当那妇人在细细读着碑文时,一只松鼠悄悄地从她后面小心翼翼地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