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7日星期二

诗的拐杖

流军是小说家,小说家适合谈诗吗?这是假设的疑问,我相信有人是会这样质疑的。   流军虽然不写诗,但未必不懂诗。其实,他年轻的时候,尤其是在中学时代,曾经涉猎过不少的旧诗词和新诗,如白居易的《长恨歌》、苏东坡的《赤壁怀古》和岳飞的《满江红》等等,都曾经朗朗上口地背诵过。此外,他还阅读过艾青、臧克家、闻捷等人的新诗。直至今天,他还常常阅读报刊上发表的诗,遇有佳作,他还会通知朋友共同欣赏。   流军和我们聚会喝茶聊天时,曾把他读诗的感想和意见说出来。我觉得其中有两点看似不重要却值得诗人们注意的意见,不妨说一说。   第一,流军说:“我看不懂的诗,不可能是好诗。”你一定认为这说法太主观和武断,一首诗好不好,不能凭一个人的懂不懂来评断。但是流军不是普通的读者,他是有一定鉴赏水平的作家,如果一首诗连他也看不懂的活,恐怕没有几个人看得懂了。多数人看不懂的诗,当然不可能让大多数读者认“好”。   第二,流军说:“诗的注释有些是诗的拐杖。”首先,这“诗的拐杖”,就是诗的佳句, 是不写诗的流军的一句绝妙好诗。流军说,他看过一些诗,后面附加了长长的注释,几行、几十个字的诗,加了几百个字的注释;十多二十行的诗,附上千多两千字的注释,有者甚至每行都加上一条不短的“蛇足”。流军认为,每一首诗都要自己能够站立起来,不需要靠注释来支撑;要靠“诗的拐杖”来支撑的诗,那必定是“残障诗”,不是健全的好诗。他举例说,杜牧的诗《赤壁》:“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这首诗要加注释的话,起码要千多两千字才能把赤壁之战、大乔小乔和铜雀台等典故说清楚。流军说,其实那些典故并不偏僻,具有知识水平和欣赏水平的读者都可读懂,因此不必依靠“诗的拐杖”。   我同意诗要“自立”,不要靠“拐杖”的说法,但我并不排斥所有的注释,因为不是所有的注释都是“拐杖”(我写的诗有些是有注释的)。   古典诗词多数是不加注释的,例如李白的诗:“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这首诗如果用《送别》为题是最适合的,但李白选用的题目是《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这题目等于是这首诗的注释,具有提示的作用。我认为,写诗最好不要用注释,非用不可时,只能用作点题或提示,不可用作“拐杖”,更不可长得像老太婆的缠脚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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